然而,像变戏法一样,她马上又想到了继父,并且想起了妈妈的话:“珍妹,你继父不是好人!”而三年前母亲身上的伤疤,如今她依然记忆犹新:
一个雨后放晴的日子,她和表哥得到姑妈允诺,去探望家在五十里外,地名牛斗坝的妈妈。
表兄妹经过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
门虚掩着。茅草房上的檐水还“滴嗒滴嗒”地往下滴,把阶沿坎下的水沟里滴成一个个斗碗大小的坑坑。几捆柴草散乱地挡着门。他们费力地搬开柴草,推门进去。屋头的灰尘起码一寸厚。灶堂死寂寂地不冒烟。“天窗”里进来的水滴进瓦罐里,水满了,罐倒了,一地水糟糟。而在几个天窗后面的一张木架床上,棕毡上面一个女人在呻吟。她害怕了,紧紧拉着表哥的手,踟蹰不前;但是,受见母亲的强烈感情所驱使,她终于身不由已地走过去,麻起胆子,对着那又黑又瘦的面庞端详了好一会,才哽咽地叫声“妈妈”,扑到母亲身上;而对方在如痴如醉地审视良久之后,才无力地应了一声。她撒娇地在母亲身上抚摸着,而妈妈忽然痛楚地哼起来,她忙惊问其故,妈妈艰难地让她撩起衣襟看……
唉,继父……咋办嘛?她不由一阵心酸。深夜的寒潮,像一把刀子突然袭来,她不由又是一阵恐惧、战栗。但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呢?她两眼凝视着河水,百感交集地思索着、搜寻着……嗯,还是去嘛,继父虽说不好,但到底还有母亲在那儿,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孩子,人常说“虎毒不食儿”噻!于是,她又似乎轻松了一点,开始盘算如何逃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一接触到那黑魆魆的丛山,就联想到“老二”和野兽——呵,深更半夜,深山老林,自己一个小小年纪的孤身女孩子,怎么走呢?简直不堪设想,太可怕了……
“当当当”,报更锣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噫,三更了。”再过两更,就天亮了,那可怕的时刻就到了,咋办嘛?
“当当当”,不怕辛苦的更夫,好像有意要提醒她一样,硬是把锣打到大门口来了,而且特别卖力,锣声也分外响亮。
她立刻意识到天亮后问题的可怕与严重性,不免神情慌乱起来。她紧张地转身看看姑妈与表哥,而他们也有如火烧眉毛般焦急,六目相视,瞠然无语。
人在处于绝境的时候,纵然是最胆小、懦弱的,也往往能做出令人难于相信的、极其大胆的行为来;而素以勇敢、强悍著称的人,则往往由于一刹那间的犹豫,就注定他一生悲剧的结局。历史上许许多多重大事件的变化,其转机也是猝决于千钧一发之际。情况既然已经发展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再不能迟疑了。
秦雪珍咬咬牙;突地跪在姑妈和表哥面前,轻声细语地、如泣如诉般说出了她的想法。姑妈先是一愣,但一转念,又确实无法,而迫在眉睫的现实提醒她:已无余地可回旋了!
“珍妹”,姑妈哭着说,“你一个人,路上咋走噻?”
“我送她去!”
她万分感激地看看表哥,捎带去无限柔情。于是,他们又很快商量了一个办法。
……
作者简介:
祁成德,贵州省赤水市人,男,汉族,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老年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赤水诗词》总编。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或收入集子。长篇小说四部。有对联集《中国古典四大名著联话》等问世。事迹入选《科学中国人·中国专家人才库》和《21世纪人才库》等大型典册。
(编辑:东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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