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艘运载着粮食的船只,首不见尾,摇行在邯郸城郊外的滏阳河道上。
吕廪走出船舱,伫立船头,微风徐来,顿然感觉一阵清新气爽。
文昌阁显然不能平静。
议事厅里,平原君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穿着胄甲的年轻辎重吏,声音响亮地禀报道:“相国大人,从韩国购置的戈戟兵器和从齐国购置的秋冬战袍已经运抵邯郸。”
平原君轻轻吐出一口气,然眉头依然未松:“粮食如何?”
辎重吏顿时减弱了声音,心情沉甸甸地道:“已经筹集半数,有一批还在途中,恐凑足赵将军所需要的全部,似有困难,有待时日。关键是缺乏足够的钱款,相国大人您看……”
平原君将眉头拧的更紧了,沉思良久,才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先赶快组织人员,将现有的粮食交给李厚,让他抓紧运到长平关前线。”
辎重吏一个立正:“是,相国大人!”说罢,他一个后转身,健步如飞出了门去。
总管赵町进来与辎重吏擦肩而过,到了跟前,赶紧向平原君禀告:“大人,李厚大人带着一商人说要求见您,现已在园中候着呢。”
平原君平板着脸:“没见我忙着?我不想同甚么商人打交道,不见!”
赵町忙又补上一句:“李大人说那商人专为大人您分忧来的。”
平原君不耐烦地,放大声音道:“不见!你还啰嗦甚么,就让李厚一人进来见我。”
“诺,大人。”赵町见平原君心情不爽,只好作罢,蠕蠕嘴唇,悻然转身走去。
当赵町的前脚才要跨出门坎,猛听背后平原君一个大声喊道:“回来!”
赵町赶紧停住脚步,回转身来,不明就里地站在门口,木然听命。
平原君紧忙问:“赵町,你刚才嘴中嗫嚅甚么?”
赵町慌忙,不知平原君要怪罪他甚么,便吞吐道:“我……我没说甚么呀,大人。”
平原君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没再说话。
赵町更慌了,被平原君如此一盯,又吞吐道:“大……大人,请恕罪,我……我是说李大人带来的商人……商人,叫吕不韦的,是给您送……送粮食来……大人都……都不要……”
平原君眼睛霍然瞪大:“粮食?”他脑子快速一转,紧接着带有责备口吻道:“你,刚才为甚么不说?”
赵町有点不知所措:“我……”他梗住,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平原君似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对着赵町一声呵斥:“快去啊!请他俩一起进来!”
赵町顾不得回话平原君,一个急转身,就匆匆忙忙地小奔着出了厅外。
相府夏园,花红柳绿,荷叶莲莲,小桥流水,隐楼掩阁。
李厚心潮起伏,无意观赏园中美景,只是不间断地注视那石径的尽头,翘首以待相国平原君的召见。吕不韦身临其中,却是一种权贵之气油然而生,更感觉一股恬静舒畅之中所透出的相府威势与风光,艳羡之极。
李厚焦心似火,望着吕不韦:“不韦,你看相国……”
吕不韦胸有成竹,笑道:“李叔,我会见到相国的。”
正说着,碎鹅石铺成的小径尽头,总管赵町从绿色树荫处拐弯走出,疾步向着李厚和吕不韦而来。
议事厅里,平原君慢慢地来回踱步,内心不似平静,仍思虑深重。
赵町领着李厚与吕不韦进来了。
平原君仍然顾自踱步。
赵町站住,轻唤了声:“大人。”
平原君适才停住踱步,回身面向李厚与吕不韦站定。
赵町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平原君上下徐徐扫视了一遍吕不韦。
李厚一个恭敬作揖:“李厚拜见相国大人。”接着他转脸向着吕不韦,介绍道,“大人,此是阳翟大商吕不韦先生。”
吕不韦连忙亦一个恭敬作揖:“吕不韦拜见相国大人。”
平原君眼睛定定地看住吕不韦,有半晌,才开口:“哦,吕不韦。”
吕不韦躬身道:“大人,正是。”
平原君淡淡地,语调却透露出一种威严:“此来,你有何见教?”
吕不韦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吕不韦特来为相国送一批粮食,以解大人燃眉之急。”
平原君诧异:“送我粮食?”
吕不韦微微点头:“正是,大人。今日已有五十船有家父运抵邯郸,我想现在赵国正与秦军决战于长平关,肯定急需粮食,所以,与家父商量了,为保家卫国,我等不能亲上前线,却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是以一百船粮食奉献国家。那后五十船粮食待半月之后亦可运到,请相国大人接纳。”他又是一个躬身。
平原君“嗯”了一声,问:“那你交换条件是甚么?”
吕不韦眉毛一挑,摇头道:“大人,吕不韦已经表明,奉献国家,完全无偿。”
平原君用奇异的眼光又徐徐打量了一番吕不韦,然后语气减缓,带着温和,道:“嗯,商人当以盈利为目的,你为何平白无故送粮于我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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