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门外大吼一声:谁敢在我老婆坟上动手脚我就和他拚命!
人们转过头去,却见一个黑不溜秋身材魁武的中年男人跳将进来,正是王安芬的老公李大树。
李长久黑着脸说,李大树,你来作甚,不去赌干子宝了?
李大树说我赌不赌关你屁事,但是你们要打我家安芬的主意就是不得行!我家还有两个儿子在读书呢,你们这样做不是要我家断子绝孙吗!
李玉虚干笑了一下说,李大树,你家老婆死得太冤,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何化解她的冤屈,保李家寨一方平安,是一件大事,不由哪一个人作主。刚才我说了两种方法供大家造择,你看你是选哪一种!
李大树本来在门外已悄悄听得李玉虚的说的两种方法,便说,我哪种方法都不承认!我承认我家安芬是因我而死的,我现在很后悔,如果不是两个娃儿,我都要自杀跟着她去了!但是那翠莲和丁尚香都是自个儿走上绝路的,凭啥子说是我家安芬给害死的?我不认这个账!
人们面面相觑,屋子里的气氛凝固了下来。李木光拍了一掌桌子,气愤地说,看吧,这无凭无据的就要给死人安罪名,人家主人家会同意吗!这个罪名一旦给安上了,人家儿子儿孙今后会抬得起头吗!
李玉虚和顺子的脸红了起来,如坐针毯地有些难受。李长久颤抖着站起来,边朝门外走边说,哎,看来这事是办不成了,李家寨的女人怕是性命不保了啊。
他刚走到门口,却见一辆白色轿车开进了院子,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李果回来了!人们说着,看着李果跑进堂屋,扑到丁尚香的遗体上大声恸哭起来。
李长久来到李果面前,抹了一把干涩的眼睛说,节哀顺便吧李果,人死不能复生,乃是天数注定。关键是你妈死得冤枉,阴阳先生说是王安芬那个死鬼害死你妈的,现在我们正商量该如何来收拾那个死鬼,以免她再祸害咱李家寨的女人。你来得正好,你来表个态吧。
李果止住哭泣,转身站起来,红肿的眼里喷着怒火,吼道:我表什么态!我妈分明是被我爹害死的!
众人一听惊诧万分,个个张着嘴巴放不下来。李果哽咽道:我们家是我爹作主,我妈没一点权利。我妈走哪儿,身上没有一分钱,需要钱的时候都是我爹拿给她,回去后我爹要对账,对不上就要挨打。我妈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她从不对人说,她不想家丑外扬......
李果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李木光走过去,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说,李果,有话慢慢说,不要太难过。也不要怕,有啥事我给你作主。
李果用纸巾揩了一下眼泪继续说:我们两口子起早贪黑在城里买烧饼,虽说一天收入两三百,但是一个月房租要一千多,孩子上幼儿园每年要一万多,一个月还要还车贷一千二百块,还有吃喝拉撒......我妈非常体贴我们,我们拿钱给她她不要,给她买衣服她不准,在城里她从不坐车,口渴了连一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我妈一直要我们在城里买套房子,买了房就甭租房子了,孩子就能落户城里好好读书了。她每次回去都劝我爹拿点钱出来帮一帮我们交首付款,可是我爹不知为什么,硬是不肯拿出一分钱......我妈好可怜,她活得好苦啊,呜呜......
在场的人听着李果的哭诉,无不为之动容,都愤狠起李木友来。大家忽然觉得,李木友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男人,暗地里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李长久似乎也忘了收拾死鬼王安芬一事了,他颤声问李木友呢,叫他来我问他一问!
李木光转身去找,到了卧房看见李木友爬在床下面。他上去踢了一下李木友的屁股,说老祖公要问你话呢,你爬着干吗?
李木友退出身子站起来,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说,我干吗,我还没找到钱呢!
李木光说钱在你家里飞不了,先到堂屋去吧。
李木友将手电放在木柜上,嘴里骂了一通丁尚香,然后悻悻地跟着李木光到了堂屋。
李长久盯着李木友,细小的眼珠冒着阴森的光芒。他把李果刚才的说话重述了一遍,问李木友为啥不拿钱给妻子儿女用,难道要将钱带进棺材不成?
面对大家齐刷刷的愤恨的目光,李木友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已开始发抖。他看了李果一眼,半晌才嗫嚅道:他、他不是我的儿子!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李长久手中的铜烟杆都掉落在地上。犹其是李果,痴呆地望着他爹,似在打量一头陌生的怪物。
当李长久吃力地拾起地上的烟杆之后,人们才愣过神来,呼出一口蚀气。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李果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分明是丁尚香生的,咋就不是你李木友的儿子?你不想拿钱给李果买房子就算了,难道你不认你儿子了么!
李木友嘿嘿傻笑两声,心中的堤坝似乎垮塌了一样,有些站立不稳。他无力地指着丁尚香的遗体说,你们问问她,那一年她和我吵架被我打了一顿之后跑到广州打了半年工,回来不到八个月就生了李果,你们说这事稀奇不稀奇?
人们一听觉得李木友说的在理,心想难道丁尚香当初外出打工与别的男人好上了?但有人马上就否定了李木友的说法,说孩子生七不生八,早产的孩子七个月生是常有的事,因此丁尚香回家不到八个月生孩子是正常的,李果还是你李木友的孩子。
李果此时已缓过神来,他上前一步抓着李木友的衣襟说,爹,你不要胡说!你不认我这个儿子也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蔑我妈!
李木友轻轻地拨开李果的手,颤声道:这么多年我老是在想,为啥这个死婆娘除了生李果外,不再生个一男半女?唉,是我无能,我对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李木友说着,揩着眼泪,朝里屋走去。
人们又如同坠到了五里去雾中。如此说来,李果极有可能不是李木友的儿子,如果真不是他的儿子,那么丁尚香这个女人就主活该受罪了。精明的人开始仔细打量李果的长相,觉得他有点像他爹,又不太像,心里忐忐忑忑的,
简值乱弹琴!李木光朝着李木友的背影狠狠跌了一脚说,一头蠢猪!你不知道有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这后就不再生育了么!比如我,我和素珍就只生了一个娃儿,我们也没搞计划生育,但就是不能再一个出来了!要不要把你和李果弄到医院搞一下DNA鉴定?
李木友正要跨门槛进屋,听李木光这么一说,将腿收了回来,站在原地。
这时素珍也说,尚香嫂子是被木友哥打了才出去的,就算尚香嫂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也是木友哥你惹的祸,换成是我,我早跟别人跑了,还回来跟你过一辈子干吗!我嫂子的良心算是好的了!
在场的女人马上跟着附合起来,纷纷声讨、恐吓自家的男人。男人们脸上灰谱谱的,没有说话。
李木友也涨红了脸,但片刻就恢复了自然,一副木讷的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转过身来,慢慢走到丁尚香的遗体旁边,低着头跪下去,嘀咕道:娃他妈,我的钱不见了,我不晓得是被你藏了还是被别人偷了,你在天有灵的话就托梦给我,我得了钱保证给你安一张五厢碑,也拿点钱给李果买房子......
李果在一旁哭着说,今天早上我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我爹的钱在高衣柜底下找到了,是一个塑料袋子包好的,有二十五万,被我妈藏到苕坑里了......我妈还说她要走了,要我拿着钱尽快去买套房子,好好送娃儿读书。
李木友一听呼地一下站立起来,朝着房间里的苕坑跑去......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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