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副市长马上拨打市医院院长高玉山的电话。
“喂,是市医院的高院长吗?”
“是啊,我是高玉山,请问你是……?”贺副市长在市里没分管医疗卫生这一块,平时和医院联系不多,高玉山不大熟悉他电话。
“我是贺回天!”贺副市长心里暗骂,“妈的,这个高玉山,连我这个副市长他都不认识了。”
“哦,是贺副市长啊!嗯,市长,您有何指示?”听他自报家门,高玉山这才知道是他。
“指示谈不上,我有个私事,想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您说!”
“你们医院不是有个叫李晓雪的护士吗?”
“是有这么个人,怎么?市长,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那……”高玉山没把话说完。
“听说她昨天报名参加了援助武汉,有这回事吗?”
“哦,这事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我明天问一下再回复你好不好?”
“不用不用,你只帮我个忙就行。”
“要我做什么您说!”
“帮我把她的名字从报名册上撤下来,换其他人去好不好?”
“请问市长,她是你……”高玉山觉得奇怪。
“她是我快过门的儿媳妇,婚期只有一个月了。”
哼,原来是这么回事?高玉山冷笑,随后说,“行行行,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去看看,如果有她的名字,我帮你把她划掉就行。”
“那拜托你了,高院长,哪天我请你喝酒!”
“不必客气!”
“妈的,你儿媳妇是人,别的护士就不是人?”高玉山挂了电话,学白主任骂了句娘。可他和白主任不一样。白主任骂是替自己出气,他高玉山骂是替他的下属出气。
四
第二天早晨,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见是副院长倪红妮打来的,她激动地问:“倪院长,是不是去武汉的人要出发了?院里有哪些人去啊?”
倪红妮叫她别问了,赶紧来高玉山院长办公室一趟。
听倪红妮这么说,她心里雾都都的,不知道高院长找自己是什么事。她怕高院长难等,挂了电话赶紧往医院赶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来到二楼高院长办公室。见倪红妮也在那儿,笑着问道:“高院长,倪院长,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要出发了?”
“来,你先坐下,高院长有事要问你。”倪红妮说她。
“先倒杯水给她!”高玉山说倪红妮。
“我自己来!”她赶紧站起走到饮水机前拿杯子接水,并说,“高院长、倪院长,也给你们倒一杯哈?”
高玉山和倪红妮叫她倒自己的一杯就行。
她端着水回到条椅上坐下:“高院长,您问吧!”
高玉山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问她:“这几天都看新闻了吧?”
“看啦!”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武汉病毒疫情知道的吧?”高玉山接着问。
她笑着说:“院长,您这不是笑话我吗?作为医院一名护士,这么大的事情我咋能不知道?”
“嗯,知道就好!”高玉山还在饶弯子。对于一个工龄才两年的小姑娘,事情又这么重大,这弯子他不能不饶。他饶这弯子,是想让她能有个思想准备。
她向来心直口快,说他:“院长,别饶弯子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都听您的!”
听她这么说,高玉山笑了笑,说她:“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
“高院长说便是!”她看着他。
“听倪院长说,去武汉是你第一个报名?”
“对,我第一个报名!”
高玉山脸色凝重地告诉她:“武汉的疫情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这几天,各地医院已陆续派人去援助武汉。经医院党委研究,我院也准备抽派一些人员前往武汉。你在我们医院虽说时间不是很长,但你的业务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次你又第一个报名,说明你觉悟很高。”
“谢谢高院长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次出征武汉是出于自愿,医院里不强迫。”高玉山接着说。
“这我知道,高院长!”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请两位院长放心,我报名去武汉,纯粹出于我本人自愿,没人强迫我。院长,当我每天起来看到武汉死亡人员的数字,我都会哭,我想,我作为一名护士,理应去帮帮那边医院的兄弟姐妹们一把,让那儿少死一点人!”
听了她的话,高玉山很是感动:“好,很好啊!”
“院长,虽然我工龄不长,但我也是一名党员,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在祖国有难的时候我们必须顶上去,哪能退却呢?什么都不用说,院长,您们说啥时候动身我就啥时候走!”
高玉山激动万分,站起来走向她,伸出双手紧握着她的手:“院里有你这样的好同志,这是我们医院的骄傲,感谢你,感谢你对医院的支持,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高院长言重了,这是我作为一名员工应该做的。”她说。
“你的精神和心情我们都知道了,但有个事,我觉得你还是得考虑一下。”高玉山看着她。
“高院长,什么事情?”她不解地问。
“听说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有这回事吗?”
“是有这回事。但时下疫情肆掠,个人的事必须服从大局,我的婚期可以延迟!”她声音铿锵有力。
“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未来的公公,也就是现在的副市长贺回天,他昨晚打电话给我,叫我将你的名字从报名册上划掉。”
“高院长,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他给您打电话,是想动用他的权力来给您们院领导和我施加压力,逼我不要去武汉,这事,我告诉他,门都没有!”听了高玉山的话,她很气。
倪红妮说她:“婚姻是人生大事,这事,我劝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去武汉的人我们可以换,也不一定非要你去不可。”
“倪院长说得对,我们可以考虑换人。”高玉山补充。
“这样做我还是一名党员吗?我去意也定,高院长、倪院长,人不用换,家里的事我自己全权负责,您们不用担心,大不了和我那没骨气的男朋友分手。您们只告诉我,何时动身就行!”
“你父母对这个事有意见吗?”高玉山又问她。
她说:“我刚才说了,家里的事我自己全权负责,会处理好的,我只希望领导们能早一点派我们出去,武汉那边是不能等了!”
高玉山看了一眼倪红妮。倪红妮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好,既然你下了决心要去武汉,那贺副市长那边我来替你顶着,你尽管放心去吧!”高玉山告诉她。
“谢谢两位院长!”听说让她去了,她非常高兴。
高玉山告诉她:“这次去的同志不只你一个,还有其他同志,院里呼吸科的刘亮也报名了,他也和你一样,下决心要去。到时候你们要相互帮助和照顾,力争不要出事。至于什么时候动身,听候院里通知吧,可能就在明天下午或后天早上。出发之前,你们就不用来单位了,尽量多作些准备,到时会通知你们。”
她说:“好,我们在家待命,随时听候调遣。”
“行,那就这样,你先回去。”高玉山说她。
五
出发之前,她做了件让人们难以意料的事:她请人剃了个尼姑头。
从高院长办公室出来,走在路上她就想,到武汉疫区后可能会被病毒感染,倒不如自己先把头发剃光,真要被病毒感染也省得麻烦。
她来到一家理发店,说要把头发剃光。理发师是个男的,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说不敢给她理。她把事情告诉他,他才帮她理。
回家的时候,她怕路人见了尴尬,买了顶帽子戴着。
“死丫头,你咋整成个尼姑头?”回到家,她把帽子摘了,母亲见她光着个头,很是吃惊。
“方便呗!”她轻描淡写地说。
“啥子方便?”母亲问她。
“万一到武汉感染了病毒,方便治疗。”她告诉母亲。
“丫头,你真要去武汉啊?”母亲睁大眼睛问她。
“嗯,最迟后天早上走。”她说。
“就算妈求你了,丫头,不去行不行?”
“妈,要是你看到那些死的人,你就不会不让女儿去了。”见母亲眼里噙着泪水,她流着泪说。
母亲见拿她没办法,只好不说了。
第三天早上,市医院在三楼会议室给出征援助武汉的医疗队员举行出征仪式。
院里的领导和同事们来给他们送行。
“到了那儿,你们要注意防护啊!”
“切记,一定不要被感染了!”
“勇士们,放心去吧,我们会时时关注着你们!”
“我们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
医院领导、同事,还有一些家属,抹着眼泪像送亲人上战场一样,来为他们送行。
临别之时,高院长握紧她的手,眼里转着泪花:“保重!”
“我会的!”她说。
一阵祝福,一阵泪别,她和她的战友们,带着责任和嘱托,义无反顾地上了送他们去机场的大巴。
当地几家新闻媒体,对这次出征隆重作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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