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达娃卓玛的丈夫格桑朋措去果洛打工后,连续两年没有回家,这让达娃卓玛在白加村里很没有面子。时间长了,村里开始传闲话了,有人说格桑朋措在果洛赘婿了,有人说格桑朋措抛弃了达娃卓玛……面对传言,达娃卓玛保持了沉默。她坚信丈夫走时说的一句话,等咱家的麦子熟了我就回家。
两年来,格桑朋措每年按季度给家里汇钱,按季度给家里打电话。那时候白加村还没有普及电话,要打电话就去村长家,每分钟两毛,接听免费。村里接听电话最多的是达娃卓玛,丈夫在果洛打工,儿子在黄南读中师。最让达娃卓玛头疼的是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不听话倒也没有什么,这孩子在大学里乱花钱,生活过于奢侈,几乎把家里的所有钱都花在他身上。如今,达娃卓玛的心里压力越来越大了,丈夫常年不回家,儿子在学校不争气。
每年春耕秋收之际,别人家的田地里一对一对男女搭配劳作,达娃卓玛家的田地里只有她一人在埋头苦干。村里有些年长的的老人见达娃卓玛一人起早贪黑孤军奋战,心里过意不去,就很想替达娃卓玛分担一些负担,但是春耕秋收是村里最忙碌的季节,每户人家巴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再想腾出时间去帮助别人实在很难。不过达娃卓玛在白加村里是出了名的劳动能手,她一个人的劳动效率一般能抵得过两个人的劳动效率,这一点在村里是没有能跟达娃卓玛相提并论。但是女人再怎么坚强,内心深处还是脆弱。
今天,达娃卓玛刚从田地里割完麦子回家,就发现自家的两只鸡不见了,她里里外外找寻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就去问邻居。邻居叫拉毛扎西,是达娃卓玛的好姐妹。
拉毛扎西说:“别找了,早就下锅了。”
达娃卓玛不敢相信,反问道:“什么时候下锅的?”
拉毛扎西说:“早上你出门不久就被那几个癞皮狗三两下抓走了。”
拉毛扎西说的癞皮狗不是别人,是村里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几个半大孩子,这几个孩子经常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因为他们偷鸡摸狗,大人之间产生过不少矛盾,严重的时候村长出面调和。
回到家后达娃卓玛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哭了。其实她哭的不是因为两只鸡的偷走,而是为自己寂寞生活哭泣。丈夫在外打工,她一个人迎着晨雾披着晚霞拉扯家务,尤其像她这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最需要情感充沛的男人来滋润,而现在滋润她的男人两年没有回家,她这块肥沃的田地就要干旱了。她没出嫁前就曾迷倒过村里很多小伙子,有一个小伙子跟她青梅竹马,最终没有得到她,就一气之下出家当阿卡去了。
达娃卓玛是属于有泪往肚里咽的女人,有什么艰难困苦独自一人扛着,有时候她在田地里忙得不可开交时,村里的一些年轻光棍过来给她帮帮忙,她总是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完成。当然了,那些个光棍青年来帮她,也不是没有目的,很想在她身上发生一些故事。
她流了一些泪水后,就开始做晚饭。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月亮露出了笑脸,但她始终笑不起来。她把饭碗端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吃饭,她不想浪费电费,她要省吃俭用,说不定儿子明天就打电话要钱。就在她吃饭的时候,有人敲门,是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叫尼玛才让,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单身一人,听说他一直在暗恋达娃卓玛,但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达娃卓玛出嫁前,他们还是一起放羊的队伍。尼玛才让得知达娃卓玛的两只鸡被人吃了,就把自家的两只鸡带来送给达娃卓玛。达娃卓玛死活不要,最后尼玛才让生气地说撂下一句话,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反正鸡我是不会带走的。没办法,达娃卓玛只能接受。
这下就麻烦了,第二天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说尼玛才让给达娃卓玛送了两只鸡,就夜宿在达娃卓玛家了。这件事情传到达娃卓玛耳朵里,她很想把两只鸡换给尼玛才让,但这样一来二去,事情只能闹大,于是她默默地忍受了。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后,村里又传言,达娃卓玛已经承认了跟尼玛才让的关系了。这下达娃卓玛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找村长家去说理。这种事情不要说找村长,就算去找国务院,也没有办法解决,众口难堵啊!人家爱说什么你能怎么样。
村长就把村里人集合开会,说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胡乱瞎说。
当即就有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两只鸡就是活活的真凭实据。
这下村长无法解释了,就愣了一会。
这时候,村长老婆就生气了,说:“送两只鸡怎么了?那是人家为了避免村里发生纠纷才这样做的,哪像有些人家,明知自己的小孩吃了别人家的鸡不说,还在私下里胡说八道,有没有良心。”
村长老婆这么大声一喊,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村长老婆的一番言语太让尼玛才让感动了,就从众人间站起来说:“对,我听到达娃卓玛家的鸡被那几个癞皮狗偷走了,怕第二天两家吵起来,就把我家的两只鸡送给了达娃卓玛,没有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事儿,真是好人难做。”
一个小伙子跟尼玛才让有矛盾,就想乘机打击报复,说:“你装什么好人,以前村里丢了那么多鸡,你没有这样做过,你心里有鬼。”
接着几个癞皮狗的家长也乘机说:“怪不得你长这么大了还是一条光棍汉,原来心里有鬼啊!”
本来村长不想说村里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下可不得不说了,村长说:“有孩子的家长们注意,不要让自己的小孩去偷人家的鸡,这算什么,这在法律上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一个家长问:“村长,坐牢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换个地方坐坐吗?”
村长说:“坐牢就是电视剧演的那些犯人一样,整天挨打,打得鼻青脸肿。”
村长这么一说,那些个癞皮狗的家长们一下子闭口不言了。
整个会议的开始到结束,达娃卓玛一句未说。
这多多少少让村长有些不解,尤其村长老婆,她听了那些风言风语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替达娃卓玛打抱不平的,达娃卓玛却一句话也不说,这算什么。
就在大家散会的时候,达娃卓玛对村长老婆说:“谢谢大姐。”
村长老婆想多说几句安慰达娃卓玛的话,达娃卓玛却转身就走了。
村长老婆对着达娃卓玛的背影说:“妹子,老实人会吃亏的。”
2
那时候的白加村只有村长家一台黑白电视,人们都跑到村长去看电视,所以村里人对村长家人是毕恭毕敬。
一天晚上,村长老婆来了达娃卓玛家,手里拿着一张汇款单。
村长老婆说:“妹子,你家的寄钱来了。”
达娃卓玛放下手中的擀面杖,给村长老婆倒了一杯茶,说:“寄钱寄钱,就知道寄钱,不见人影,这日子怎么过啊!”
村长老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都快两年了,还不见回家。你说妹子,这万一……”后面的话村长老婆咽了下去。
达娃卓玛说:“万一在果洛当了女婿怎么办,是不是这个意思。”
村长老婆说:“唉!妹子,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但是我了解格桑朋措,也了解妹子你,不会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达娃卓玛说:“姐,你放心,格桑朋措在外边是什么样子我不敢说,但我是不会做对不起格桑朋措的事情,也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我知道该怎么做。”
村长老婆说:“妹子,姐知道你的个性,但是这鸡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娃卓玛说:“姐,我家丢了两只鸡后,尼玛才让送来了两只鸡,我死活不要,他却死活要放下,我没办法就接受了,谁知道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唉!这都是没有男人的原因,要是格桑朋措在家的话,送来十只鸡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村长老婆说:“谁说不是啊!咱做女人的就是命苦!辛辛苦苦拉扯家务,家里男人不在了,连几个癞皮狗也不放过咱。”
达娃卓玛说:“姐,我有个想法。”
村长老婆说:“什么想法,跟姐说。”
达娃卓玛说:“姐,等秋收完后,我想去果洛找他,我要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如果真是村里人说的那样,我也就无话可说,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会为难他的,儿子我自己养。”
村长老婆说:“妹子,这个想法姐一定支持,不管怎么样,咱得弄清楚他们男人在外面到底干一些什么事情。”
村长老婆把达娃卓玛的想法告诉了村长,村长也表示支持,说这女人一个人在家也挺不容易的,去找找丈夫是应该的。
没过几天,儿子打来电话,说学校组织学生去拉卜楞寺听法会,每个学生收一百元,那时候的一百元是现在的一千元啊!对白加村那样一个偏僻落后的村子里拿出一百元那简直就是挖心脏!但是不管怎么样钱必须要寄给儿子,她就把几天前丈夫汇来的钱全部寄给了儿子。这娃娃要是不争气了,就是家长的一大忧虑。不过这娃娃虽然不争气,但到关键时刻还是考上了中师,当时班里比他成绩好的学生好几个没有考上中师,那时候只要考上中师就成了国家干部。
秋收结束了,达娃卓玛准备去果洛找丈夫。但是去果洛又谈何容易,达娃卓玛从来没有出过门。她去村长家问去果洛的路线,正在和村长讨论路线问题时,丈夫打来了电话。她跟丈夫说明了自己要去找他的想法。丈夫说不必去找他,等过年的时候一定回家。
她哭着对话筒说:“你去的那年就说等咱家的麦子熟了,你就回家。可是咱家的麦子熟了两回了,也不见你的人影,我一个人怎么过啊!”说着她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地哭了。
他说:“我也很想回家,但是我现在正搞一项工程,等完成了这项工程,咱家就有钱了,咱家就可以去城里买房了。”
不管丈夫的这些话是真是假,达娃卓玛相信丈夫的为人。
村里又吹了一股风,但这股风对达娃卓玛没有那么刺激,都说格桑朋措在果洛搞工程,发大财了,过年的时候回家,过完年就去城里买房子,买了房子就成了城里人,城里人不用吃土,整天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吃喝香辣过的是神仙日子。
按理说达娃卓玛应该高兴才对,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事情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一个有家庭有妻儿的男人两年不回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对家庭,对自己的女人没有牵挂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儿。是的,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劳作,是白加村向来的习惯,但是白加村历来没有出现过像格桑朋措这样一出去就两年不回家的男人。
达娃卓玛就这样在村里人羡慕的目光中忐忑不安地等待丈夫回家。
村里的那些光棍们听到格桑朋措回家的消息后,就开始想象达娃卓玛的身体,一个干旱了两年的时间的土地,有人来浇水,那会是一个什么的情景。
最近几个光棍整天在村口守候,看见了达娃卓玛,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瞟向达娃卓玛,看着达娃卓玛走了,对着背影咽几口口水。
达娃卓玛长得确实好看,胸部和臀部搭配得恰到好处,身体丰满而不肥腻,走起路来富有弹性,尤其胸前的两座大山,鼓鼓的,似乎有吃不完的奶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达娃卓玛看看自己的身体,快要失去水分了,丈夫再不来浇水,就会变成一块干涸的土地,太可惜了。达娃卓玛是一块肥沃的土地,只要撒下种子,不管种子质量如何,一定会长得旺盛。儿子是一个活广告,长得五大三粗,读初中时就是学校里的老大,打架斗殴出了名。也因为在初中里当了几年老大,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好学习,抽烟喝酒闹事,有几次险些被学校开除。
每次假期回家了,达娃卓玛不停地教育儿子,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有出息的男人。当着阿妈的面,儿子听得很认真,每次都说,放心吧阿妈,你儿子你还不清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给家人争口气。但是到学校,阿妈的那些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3
春节马上到了,村里开始准备过年了。
白加村有自己的过年习俗,腊月十九日,大扫除。腊月二十四日,请走灶神娘。腊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日,做年馍。腊月二十八日,贴窗纸,印隆达(风马)、印达久(经幡),装饰房屋。腊月三十日,年神爷下凡,吃年夜团圆饭。正月初一,过大年。正月初三,过小年。正月十五,送年神、迎灶娘。
年的味道越来浓了,儿子放了寒假,丈夫没有任何消息,达娃卓玛的心越来越复杂,她怕村里人又会说三道四。她每天注意村长家的动静,只要村长家稍有动静,她就跑过去看,但遗憾的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有一天晚上,达娃卓玛去外小便时,发现村长家的灯还亮着,她想也许是丈夫来电话了,就朝村长家走去,去村长家要经过邻居家,邻居家没有围墙,就在她经过邻居家的时候,听见邻居家的房子里传来了一起一伏的喘息声,由于好奇,她走近房子听了一会,才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温情故事。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嗨!这拉毛扎西也正是的,发那么大声音干嘛!让全村的人知道就你拉毛扎西有丈夫。
等她快要到村长家时,村长家的灯关了,她又失望回家。这时候,邻居家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杀猪一样。
回到家后,她往被窝里一趟,就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邻居家发生的故事。曾经的多少个夜晚,她睡的这个炕上也发生过同样的温情故事。青草需要雨水冲洗,女人需要男人滋润,青草没有雨水就会枯萎,女人没有男人就会枯蔫。达娃卓玛摸了摸自己的奶子,还是鼓鼓的,就开始想象曾经跟丈夫发生的一些故事,想到最后,发现奶子越来越鼓了,她就抱着鼓起的奶子进入了美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奶子有点疼,她就对着奶子说,蔫了吧!鼓也没有用。
她依旧早早起炕,去屋顶上煨桑磕头,煨完桑磕完头,开始做早饭,早饭做好了,还不见儿子起炕,她就去敲儿子的门,敲了大半天,没有反应,她就推门进去,儿子不在房子里。她去村口喊儿子,儿子才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村长家里出来。
她一气之下给儿子掴了一记耳光,说:“不争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家在哪里,去人家家里睡觉。”
儿子说:“昨晚看电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就听到您在喊我的名字。”
她说:“过年期间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夜,这点道理你也不懂,亏你是读书人。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读书,你都读到裤裆里去了。”说完这句话,达娃卓玛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句话哪能是阿妈骂儿子的话。
儿子看着阿妈真的生气了,就不敢多言快速跑回了家。
吃过早饭后,达娃卓玛去了村长家,问村长:“最近有没有格桑朋措的消息。”
村长说:“我也等待格桑朋措的电话,这格桑朋措也真是的,快要过年了该来个电话了,起码要说清楚能来还是不能来,这样悄无声息的像什么话,都急死人了。”
村长老婆对村长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能来不能来,一定能来。”
达娃卓玛说:“村长说得是,快要过年了,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实在来不来了,我都能理解,我娘儿俩可以凑合着过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达娃卓玛的眼窝里打转着泪水,这是一个女人思念她男人的泪水。
达娃卓玛在日夜等待着丈夫的消息,有时候做梦也跑到村长家问丈夫有没有来电话。最近达娃卓玛经常夜里失眠,白天没有精神,仅仅几天的时间,脸色明显憔悴了很多。
尼玛才让看着达娃卓玛憔悴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不能去嘘寒问暖。其实对达娃卓玛而言,尼玛才让的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
一天下午,达娃卓玛在挑水回家的半路里晕倒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的炕上,迷迷糊糊看见炕边站着村长和尼玛才让。
村长见达娃卓玛醒来,摸了一下达娃卓玛的额头,问:“达娃卓玛,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达娃卓玛眯缝着眼睛,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躺一会就可以了。”
村长说:“今天多亏尼玛才让及时发现,要是再晚一会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唉!你呀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们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跟你嫂子说嘛,她可以帮你挑水,你这样硬撑会累坏身子的。”
达娃卓玛看了一眼尼玛才让,点头了一下,表示谢过了。
达娃卓玛说:“我儿子呢?”
村长说:“在我家看电视呢!他还不知道你晕倒了。”
儿子回家的时候,达娃卓玛已经起炕了。
她问儿子:“村长家有没有你阿爸的消息?”
儿子说:“没有,他可能不要我们了。”
达娃卓玛说:“不要胡说八道,你阿爸过几天就来。”
儿子说:“阿妈,你怎么这么糊涂,阿爸都快两年没有回家,他已经在外有家了,你还这么相信他的话,我恨他。”
达娃卓玛给儿子扇了一巴掌,说:“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扇了儿子一巴掌后,她哭了。
儿子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一个两年没有回家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相信他的话。其实达娃卓玛也担心这个问题,可她已经苦苦等待了两年,真的不愿意相信丈夫在外有家。
4
终于有一天,格桑朋措开着一辆车回家了,副驾驶里坐着一个年轻女人,看样子不是个藏族姑娘,格桑朋措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达娃卓玛看见丈夫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问候格桑朋措,格桑朋措给每个老人发了十元钱,每个小孩发了五块糖,算是对家乡人民的汇报吧!
到了晚上,达娃卓玛家只有两个炕,安排睡觉是个大问题了。
达娃卓玛问丈夫:“怎么安排睡炕?”
格桑朋措犹豫了一下,说:“不用安排,平时怎么睡的就怎么睡。”
达娃卓玛没有听懂丈夫的话,说:“可是咱家只有两个炕。”
格桑朋措把一个鼓起来的包塞给了达娃卓玛,说:“这个你拿着有用,我们今晚还要回去,县城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达娃卓玛听懂了丈夫了意思,点点头,说:“好的,你们去忙吧!家里有我和儿子。”
儿子从头到尾没有跟阿爸说一句话,这让格桑朋措很是伤心,但他知道儿子为什么恨他。
等丈夫的车消失的村口的时候,达娃卓玛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她说:“格桑朋措,咱家的麦子熟了,你怎么又回去了。”
据说后来,达娃卓玛的儿子从黄南民师毕业后分配到白加村小学教书,儿子变得脱胎换骨,孝敬阿妈,认真教学。再后来,儿子结婚了,达娃卓玛当上了奶奶。每年麦子熟了的时候,她抱着孙子到阡陌里走走,对似懂非懂的孙子说:“瞧!咱家的麦子熟了。”
作者简介:桑杰才让,男,藏族,青海化隆人。系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北京文学》《西藏文学》《青海湖》《时代文学》《雪莲》《鹿鸣》等刊物发表过小说散文四十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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