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荣德的有效搬运、指令与调遣——关于崔荣德的诗集《低处的树说》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许庆胜    阅读次数：13079    发布时间：2015-06-08

诗人艺术家 “需要像知觉人那样知觉万物。在他们的心目中花草鱼虫都是有灵性的。艺术家要有这样的‘特异功能’，要懂得鸟兽的‘语言’，要像理解人的表情动态那样‘理解’草木的形态与姿态，还要设身处地知觉环境对它们的刺激，比如‘树冻得瑟瑟地发抖’。‘猫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样，一旦命笔，描绘才有魅力。”（见《艺术家族与微观美学》32页，中央民族大学教授郭振华著）。崔荣德就具备这样的“特异功能”，他的搬运、指令和调遣更有气势，万物在他的手中各安其位，规规矩矩地恪守他专门签就的属性身份。

“一个人的夜晚/我把星星和月光小心地放入云层”（见《一个人的夜晚》，载诗集《低处的树说》75页，崔荣德著，中国电影出版社2015年2月第1版，2015年2月第1次印刷）。这就是优秀诗人的创造素质，优秀的诗人应该具备怎样的创造素质呢？无非就是去构建惊人的特异的诗歌韵味，而调遣万物、主观地搬运万物是重中之重，努力把惯常的司空见惯的一般物理关系奇异化。崔荣德的这个诗句，按一般陈述，是说“一个人的夜晚，星星和月光没入了云层”， 这个陈述中“星星和月光”是主角，这是自然界的一般物的自然运行现象，是一般物理关系，不是诗意关系，更不是“惊人”的诗意关系。如果崔荣德这样陈述，或者说诗意天赋不怎么厚重的其他诗人也这样写，就为对诗的本质属性感悟不透，就是很一般的句子，因为人人会说，显不出特立独行。崔荣德创造性地认为：不是“星星和月光”它们自己“没入”的“云层”，而是崔荣德本人把“星星和月光”放入云层”的，而且还是“小心地”放入，何其玄虚和诗意真实！这个韵味就与前面的那个陈述迥然而异了，这里的主角是诗人本人，“星星和月光”已经丧失了主动性，而具有了“被动”属性，它们只是听从诗人的指令与安排。诗人是怎么安排的它们呢？把它们“小心地放入云层”，惊人的韵味气魄就呈现出来了！这就是最优秀的诗的本质发现与兑现。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李白，《望庐山瀑布》）就是李白指令和安排庐山的瀑布增长了两千多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一个“疑”字稍显气势不足，如果改成“正是银河落九天”或“银河已是落九天”会更有气势，李白的指令与调遣就更完美了。从重量上比对，崔荣德能让几亿吨的“星星”拿起并“小心”地“放入”云层，可见崔荣德的指令安排的举重若轻，诗意寻找和气魄的游刃有余！

还是让我们继续观看崔荣德对其它外物的奇异指令与调遣：

“一块石头在天空飞翔/飞翔的石头/浑身长满羽毛长满荆棘”“飞翔的石头不与鸟雀为伍/鸟雀总借助风的力量/飞翔的石头/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抖抖翅膀/种植金黄的梦想/也把大地的肿瘤 刺得/遍体鳞伤”（见《飞翔的石头》引自《低处的树说》78页，崔荣德著，中国电影出版社2015年2月第1版，2015年2月第1次印刷），石头能飞翔？崔荣德就能指令调遣石头飞翔！那么这是一块什么石头？“每一片树叶/都是那么鲜活/每一片树叶/都刻满我的名字”（引同上129页《每一片树叶都刻满我的名字》），崔荣德调遣的这是什么树叶？更离奇的还有“鱼生活在海水里/水面是鱼的天空/只要鱼将翅膀张开/鱼就能在天空/自由飞翔”（引同上142页《鱼也能在天空自由飞翔》）。“把一条河流折断”“把一条道路折断”“如果把自己折断”（引同上145页，《把一条河流折断》）。“突然 我的身体里/飞出许多萤火虫”“我的身体里/飞出的这许许多多/小小的萤火虫/他们飞过田埂 穿越森林/把寂静的山野 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引同上146页，《我的身体里飞出许多萤火虫》）。“我的房间 躺满了/大大小小的城市/这些城市旋转上升/霓虹灯下照着他们/仰躺胸脯 喘着粗气/每一个潮湿的暗道/都充满罂粟花的芳香”（引同上162页，《我的房间躺满了城市》）等等等等。我们不必再继续引用了，这些奇异而违背常理的物的特殊指令与调遣就足以明证崔荣德现代诗歌艺术的敏锐，理想主义的向往与人格自尊的坚定守护，爱与恨的强烈不容置疑！不过，这种爱与恨的表白是有特殊密码的，是崔荣德指令和调遣“星星”、“石头”等外物来艺术实现的，这就是真正的充满创造魅力的合格的诗人！这些“外物”之间其实本来没有直观的明显物理必然联系，但却在诗人天才式特殊诗意安排下，重新组合排列了，甚至是强制性地撮合在一起了，不尽的诗意审美就义无反顾地满溢而出了！

这里，我们更要强调的是，这种“物”的新型诗意逻辑发现，并不是一般世俗过客所能轻易具备和理解的，他们可能读不懂，但是这种读不懂过错不在诗人，而在美学修养的欠缺。我们作为普通民众不能因为不知晓原子弹的运作原理，而去谴责那些高技术的物理学家们，我们应做的是去不断努力学习才对！因为离了天赋的厚重这些诗句是万万不可能的，然后才是勤奋的培育，间接的知识累积、情感积累以及长期的直接艺术实践方能达到的。当然，就整本诗集《低处的树说》观照，这种“物”的诗意逻辑发现，从量的对比看，比重还是受限的，但这已是相当相当的不容易了！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