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祖母捆在腰间而幸存下来的《西游记》上册。 |
书房主人
赵范奇,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公开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地磁》,长篇历史小说《吏治惊天》、《惟民是政》,散文集《人生如歌集》、纪实文学集《李派山水画传人——王振中》及多部戏剧等,共计300余万字。
赵范奇阅读的图书较杂,偌大一壁书架,左边一栏码着不少的工具书,以及古书译著和陶瓷研究等相关的书籍,中间一栏则是大量的小说、戏剧等文学作品,右边一栏除了文学书籍,则是他自己的作品和别人赠予的作品。赵范奇还悄悄地对记者说,我这书架是双层,里面那一层才是精品哩!
《西游记》的影响最大孩童时代,赵范奇的启蒙由四大名著的《西游记》开启。他说,上小学时,一位黄姓的语文老师不仅蝇头小楷写得十分漂亮,而且对古文特别精通,能看着艰涩的文言文可以讲许多精彩的故事。那些故事中,赵范奇最感兴趣的是上天入地的孙猴子,念紧箍咒的唐僧,以及猪八戒、沙僧和那匹神奇的白马。当得知那些神奇的故事出自一部叫《西游记》的书时,便渴望找来阅读一番。
那时的乡里没有书店,供销社里有两套代卖的。因为家贫,赵范奇无钱买书,只能每星期跑供销社一趟,立在柜台边眼睁睁地看着柜里的两套《西游记》。某次忍无可忍,他终于鼓起勇气请售货员抽给他看一眼,算是聊以自慰。之后再去时,他发现其中一套书被买走了,因担心另一套也会被人买走而难过得不行。
“怎么办呢?”赵范奇整个寒假都在担心,却也无可奈何。《西游记》的巨大魅力使他忍无可忍,终于在腊月廿九那天向祖母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从小是祖母背着长大的,祖母对他疼爱有加。听说后,祖母把自己积蓄的钱都拿出来,给他买了这一套渴望已久的书。买回书后,他一屁股坐到大门前冰凉的石凳上,便连读带蒙地看下去。“天知道,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读竖行的繁体字需要多少耐性?可我竟读得懂,竟如痴如醉,直到父亲走到面前,大声地说:你耳朵聋了,你妈在灶房喊你三次也没听见?”赵范奇绘声绘色地回忆当初的情景,一切真实得仿佛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文革”开始时,正在贵大进修的赵范奇唯恐自己的《西游记》被人发现,于是便请祖母藏起来。“谁敢动它,我砍断他的手。”祖母如此斩钉截铁,这使他安心不少。可后来乡下也兴起破“四旧”的浪潮,“造反派”在家里的米缸里抄出了《西游记》下册,并当场烧毁。而上册,则因祖母捆在腰上,从而侥幸留存下来。采访中,赵范奇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上取下仅存的《西游记》上册,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是在翻阅几十年的时光一样。
赵范奇告诉记者,自己几十年里不断地重读《西游记》,且每一次都会获得不同的感受。就拿人物来说,小时候认为孙悟空能上天入地、降妖除魔,十分了不得。中年时发现,孙悟空虽然本事大,但也有毛病和缺点,并非十全十美;唐僧虽然迂腐,但执著往西,这是常人所难以做到的;到了老年,则在越发钦佩唐僧的同时,对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也都多了几分宽容与理解。“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如果能像唐僧那样锲而不舍,那有什么做不好呢?”赵范奇说。
再忙也要坚持阅读
粉碎“四人帮”之后,赵范奇终于圆了他的大学梦,考入了中国的最高学府北京大学。那时他是本专业的党支部书记,学习紧、课程多、任务重,但他的每门功课终考时都在85分以上。赵范奇每天除了上课时间以外,他几乎都泡在北大的图书馆里,充分利用学校发给的三个借书证,交叉着一本一本地借来,一本一本地读。他想,在自己的家乡,没有任何图书馆有这么多的书,所以在读书时要尽量多看点!赵范奇读书还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看书时都做读书卡片。后来在毕业离开学校时,他做的读书卡片叠起来大约有两尺多高。
赵范奇对人说,如果一个人养成阅读的习惯,离开学校后仍能保持在学校时的那种读书的热情,那么他一定是一个知识非常渊博的人了。大学毕业,他回到黔西南工作,先后担任《黔西南日报》副总编、州委宣传部副部长、州文化局局长等职务,后来调入贵州省文化厅工作,负责过多年的办公室及对外文化交流工作。在这些年里,除会议、接待之外,每年还要为单位完成报告、总结、讲话等文字稿10来万字。无论工作如何繁忙和辛苦,他总是抽出时间坚持阅读,而且有的名著甚至会读上十遍二十遍,如是激动了,他就把灵感变成散文,变成小说,变成舞台剧本。他开玩笑地说:做他的这份工作,“形象思维可不能丢!要做到左脑是形象思维,右脑是逻辑思维才行哩!”
赵范奇还喜好读史书,有一次他在读《清史稿》时,被乾隆诛杀贪腐成性的国舅高恒的事所打动,那时恰是胡长清、成克杰的案子发生。于是他以史为鉴,先后写出了话剧《吏治惊天》(后改为长篇小说)、《惟民是政——福泉王士俊官场浮沉录》等作品,其中短篇小说《西去无车路》被《小说选刊》选载,散文《嗨!好绿的瑞士》被选入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写出版的中小学生《〈语文〉大视野》读本,京剧《吏治惊天》、《白层屋里人》(后改为《布依女人》)均获得国家级奖项和省的“五个一工程”奖。而他本人也于1991年被国家文化部、人事部授予首批全国文化系统劳动模范称号。
读书一定要内化成自己的学问
回忆自己多年的阅读经历,赵范奇直言,自己与常人读书不同。常人是“好读书,读好书”,自己不仅要“好读书,读好书,”还要“读精书,精读书”。他说,如果不是读的精品书,且又读得不精细,那么,收获就会大大减半。比如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不仅每个情节,乃至每个细节都是十分精彩的,如果你读书时一滑而过,就一定不会从中获得教益的。正因如此,他最近又将该书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读《红楼梦》时,无论是诗词造诣,还是人物塑造,都令他感叹不已,读着读着会忍不住停下来体味一番;而殴·亨利的“反尾小说”如《麦琪的礼物》《一片绿叶》,读后让人不得不为他的巧妙构思而叫绝。
在赵范奇的心里,可以被称为精品的书不仅有那些已经盖棺定论的大家,也有何士光的《种包谷的老人》《喜悦》《草青青》等这样的作品。他说,如《种包谷的老人》一文,作者能把一瓢水写出那么长的篇幅,写得那么精彩,真是令人叫绝。“我不仅读这篇小说,而且还抄,抄到某个地方,还会停下来想:要是我来写呢,该如何着笔?”谈及这篇作品,赵范奇不吝溢美之词。
读得多了,赵范奇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文章写得不好,一个根本的原因是书读得少,没读好。如读托尔斯泰、契诃夫、莫泊桑、殴·亨利、曹雪芹、沈从文等大家的作品,得十分细心地体味他们“调出来”的文字的味道,读出他们文字里的音乐感和节奏感。如果读不出精品作品文字里的味道以及音乐感和节奏感,那么你写作时就一定“调不出”自己作品的味道。当然,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味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还说,有人喜好卖弄,写文章时常常喜欢引经据典,他却不这样,而是力求全部内化,再散发出自己该有的语言韵味与节奏。
“明知文学这条路窄,但还是忍不住。”赵范奇笑笑地说,本以为自己退休后会歇下来,但退休十年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阅读,而且读着读着手又痒起来,还是忍不住要写,不仅写过短篇小说,还写了不少的纪实散文,结集了的《凡奇乡村纪实》也有30多万字,即将择时出版。
【编辑:与文为邻】
相关新闻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文学研究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