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咋还不睡下……”
满老汉上茅厕时看见西厢房里还亮着灯便问道。
“哦……”
满红花应了一声,赶紧吹熄了油灯,躺进被窝里。她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着贾宝玉,林黛玉的影子。
喔喔喔——公鸡站在篱笆墙上啼了三声,朝阳就开始往大地的脸上贴金了。满红花拉着风箱做起了饭。约摸六点半,下地的男人们回来了,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吃起了饭,满老汉嚼了口大葱喝了点玉米糊糊先打开了话匣子——
“红花啊,今个早上下地的时候,你孙伯跟我谈了你和二楞的婚事……”
满老汉话没说完,满红花接过话头道:
“爹……我不要嫁给一个傻子!”
“你这啥话,这门亲事在你们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悔婚那可是违反祖宗规矩的!”
满老汉接着说道:
“在说人家二楞家条件可比咱家好多了……”
“要嫁,你嫁去……反正我不嫁!”
满红花说着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墩,回西厢房去了。
“唉……这孩子……”
满老汉一脸的愁容地叹了口气道。
晌午,孙老根送来了彩礼——两头大灰骡,两袋白面,一匹布。婚礼定在了后天。晚饭时,满红花把自己关在西厢房里,没有到堂屋里吃饭去。她恨她爹为了两头大灰骡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她的脸颊上滚下来。
“红花……咋不吃饭去……”
满老汉站在西厢房外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满红花,最后,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二楞家去。
每当看到二楞朝她呵呵地傻笑,满红花的心里总是吊吊着。夜里她不敢睡觉,蜷缩在炕角,手里拿着把剪刀。等她的傻丈夫酣声起,她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一点,靠在墙上睡一会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满红花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村里人的闲话就多起来了。
“精种,傻种倒是生一个呗,我看八成她是一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生个傻种,咋办,光吃饭不干活还得人伺候着。”
“看看她的大皮股倒是能生,只可惜……”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闲言碎语。孙老根愁容满面地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袋。脚地上正在纺线的刘氏没好气地打开了话匣子。
“整天就知道抽烟,抽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啥办法,二楞万一再能出个傻种来咋办……”
孙老根回道。
“唉,老头子,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行得通行不通。”
“说吧,都到这份儿上了。”
“不如让邻居家的孩子二狗帮咱们……这小子憨实。”
“二狗还没成年哩,这咋行。”
“我打听了这小子差一个月就满十七岁了。”
一天中午,刘氏趁人不注意把几个白面馒头塞给了刚下地回来的二狗,二狗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那见过白面馒头就是黑面馒头一年也吃不了几回的。刘氏悄悄地问他:
“会日不?”
“日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今黑帮婶婶干成了一件事往后中午天天有白面馒头吃。”
深更半夜,二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走进了孙老根的家里。只见西厢房里亮着灯,此刻被下了药的满红花正全身赤裸地躺在被窝里。刘氏见门外有动静赶紧吹熄了灯,走出来迎上去小声地说道:
“脱掉裤子。”
“脱裤子干啥?”
“干活啊。”
二狗心里直犯嘀咕,干啥活还得脱裤子。脱就脱呗无所谓,诊所里的赤脚医生让你脱裤子,你还不得乖乖地脱吗?也许和打针是一个道理吧。说着难为情地把裤子褪到了脚脖子上。
“你这咋走道,脱浑全了。”
二狗又羞答答怯生生地把裤子从脚脖子上摸下来,进了漆黑的西厢房里,钻了散发着阵阵体香的被窝里……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二狗提着裤子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孙老根家。刘氏见事儿成了便把东厢的二楞推起来,让他脱光了衣服躺在昏睡中的满红花的身旁。一切都办妥了,刘氏便回东厢房交差去了。
事后满红花也认命了,索性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没过多久她怀孕了,开春的时候孙老根如愿抱上了不痴不呆,活泼可爱的大胖孙子。可是日子久了,纸包不住火,二狗跟满红花的事儿就在村里传传开了。满红花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抱着孩子痛哭了一场。当天夜里,她亲了亲熟睡中的孩子的小脸蛋,上吊自尽了。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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