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南凹田（1-15）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潘亨勇    阅读次数：243627    发布时间：2017-06-27

十二

母亲见灿斗鲜给她买来作新衣服的布料，心里非常感动，她把布收好后责备灿斗鲜：鲜儿啊！你给我买啥布嘛！我这把年纪再好的也穿不出来了，我又不出门，一天在家里从灶门口转到灶背后，值得穿啥子好的呢？你如果考起大学，进城去读书肯定要花很多的钱，现在有两个要尽量存起来下一步才有用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说儿子的婚姻的机会到了，她转过话题：你这次回来要呆两三天干脆把你的个人问题定下来，人家小莉可是一直在等你，在我们农村，小莉正是结婚成家的最恰当的年龄，当然你现在的情况不可能马上处理，但只要你答应，把这件事定下来，让人家姑娘家安下心！我听小莉的口气，只要你同意，你考起大学后，她肯定会供你！

灿斗鲜一下感到非常的难过，他感到父母一直都在按农村没有受过教育的男娃娃的生存标准来规划他的人生，难道我的作用就只是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他粗暴地打断母亲的话：妈妈啊！这件事以后再不要提了！不要说我考起，我就是考不起，我回到这南凹田来挖锄头，我也不可能和小莉！母亲生气地说：难道人家小莉就这么讨人嫌？她哪里配不过你？这么多年人家爬心爬意的对你好？灿斗鲜说：谁叫她对我好呢？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和她有啥牵联，更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我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感觉！母亲觉得儿子其它方面都好，就是对小莉的态度让她觉得不可理喻！但她知道现代的婚姻父母也强迫不了，而他也觉得和母亲说不清楚。于是气怙怙地走了出去。

他原想回到老家，过两天与世隔绝的日子，把心静下来，没想到刚到家，母亲就给他抛出了一道让他无法解决和接受的难题，他的心情比没到家时更乱！他走到家门前的小溪边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望着对面的山，他发现有很多的树叶子已经变黄，而且开始飘落，田野里一片青黄，秋天已经实实在在来临，高考一天天逼近！明年的今天究竟是什么光景？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他突然感到前途有些渺茫！不知不觉自己经十九岁，在农村他这个年龄的人大多结婚了，难怪母亲这么着急，迫不急待要给他定亲!母亲的想法没有错，几十年来她生活在红山茶这个小地方，连县城都没去过，她只能按红山茶的模式来思考问题，设计儿女们的未来，而她设计的这模式灿斗鲜显然难以接受，对于灿斗鲜来说十九岁，在红山茶这里意味着已经是成年人！意味着要成家立业担当起家庭重任，因此他现在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很多的事迫使自己必须作出抉择！这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哎！这一切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他突然一下对生物学上“新陈代谢”、“适者生存”、“生命周期”几个概念有了更深刻的感悟。是的！人和动物本质上是差不多的！都无法逃脱生命周期，人和动物相比就是人会说话，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勾通主要用语言文字，而动物之间的交流勾通只能以简单的声音和行动，因此他觉得一个人如果不用自己的知识和智慧来规划自己的生活，没有意识形态层面的诉求，只是满足于吃喝拉撤和传宗接代，这只能是一种动物式的生存！所以他觉得“人是高等动物”这一命题不够准确！人就是人，再高等的动物如果没有了人的根本特征都不可能称之为“人”。这样杂乱无章地想了一会，他感到自己很荒谬！为什么十九岁就产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慨！一个准备高考的人为什么像一个哲学家一样去思考这些人的本质是什么的玄妙问题！不！不行！我不能这么天马行空想下去！

他把眼闭上想让心静下来，然而眼一闭上枊修琳倏一下就出现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完了！我的大学！我的人生将被这个女人毁掉！老天为什么在这个时期安排我遇了这么一个人？她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几天的时间就把我的生活搅得乌烟瘴气！他的心就这么痛苦挣扎着。

灿斗艳轻手轻脚走到他后面在他背上猛拍一掌同时“呱”的大叫一声，把灿斗鲜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灿斗鲜睁开眼转身见是小妹，小妹一下扑到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小妹，把她的头按贴在自己胸口上，他问：艳儿！作业做完没有？小妹把头扬起来看着他：哥哥！你是昏了吗？我每天放学后先要去讨猪草，做作业都是晚上噻！灿斗鲜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他觉得妹妹的睛眼像枊修琳一样的清澈，清澈得没有一点儿杂质！但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和看枊修琳眼睛感觉非常不同，他在她家葡萄架下第一次近距离和她眼睛对视时，他感到她的眼睛里不断地向他放射电波！他的心跳突加快！他感到那眼睛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潭，大有把自己吸进去的魔力，而小妹眼睛是一眼能见到底的清泉，他心里涌现出的是一种爱怜，他摸着妹妹的脸蛋儿说：艳儿长高了！灿斗艳见哥哥的脸上挂着淡淡忧伤，她觉得很奇怪！她兴奋地说：哥哥你这两个多月没回家你不知道你的名气可大了！我们的老师每天都要以你为榜样来教育我们，说你高考数学是全县冠军，你是红星学校出去的，是红星的骄傲！要我们向你学习。但你为什么有点不高兴的样了呢？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灿斗鲜连忙说：我怎么会和妈妈吵架呢？小娃儿家不要乱猜！小妹双手搂着灿斗鲜的脖子，把双腿緾住哥哥的双腿撤娇 ：我才不是小娃儿嘞！我已经十一岁，五年级的学生了！撤了一阵娇，她从哥哥身上滑下来后，拉着哥哥的手说：走回家去吃饭了！我讨猪草回来，妈妈说你回来了，叫我出来找你，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因为以前我发现你经常到这里来看书，我见妈妈好像也不怎么高兴，我就觉得奇怪，这么长的时间没回家了妈妈以前可不像今天这样，我见你也不怎么高兴，所以我怀疑你和妈妈吵架！

走了几步，她突然松开手转到哥哥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因为小莉姐和妈妈吵架？灿斗鲜用手点着妹妹的额头突然变得有些结巴：你、你又开始了！我给你说过小娃娃不要乱猜大人的事！妹妹咯咯地大笑起来：终于让我猜着了呵！灿斗鲜想制止她不让她说下去，他的嘴张了张一时感到词穷，找不到恰当的表述，妹妹继续说：你去当老师的这两个多月，小莉姐来了我们家好多次，每次来都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然后就和妈妈摆龙门阵，小莉姐这样喜欢你，但你总是不张她，我觉得小莉姐还是挺好的… …灿斗鲜连忙生硬地打断她的话:我再给你说一遍，小娃娃不要乱猜大人的事，你再不听话哥哥可要生气了！妹妹嘟着嘴说：不说就不说，谁想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