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十八弯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赤水 周成西    阅读次数：8907    发布时间：2025-02-25

九

鄢红“打的”来到了公交车站。正好公交车要开了，她连忙上车，买了车票找座位，旁边有个年轻姑娘给她让座，她也不客气，说两声“谢谢！谢谢！”便坐了下来。

中巴车在公路上奔驰，只用二十多分钟，就到了玫瑰小镇，从玫瑰镇到柏杨村，每天上下午都有两班小客车在跑，这是一条硬化了的乡村公路，乘车去一个多钟头就到了。鄢红看看时间还早，才七点半过点，于是决定不赶车，要走那条“长征路”。

鄢红自从从老家到柏杨小学教书那时起，每轮周的周一和周六，上下来回两次已经走了三十多年，因此，她把这条路说成是她的“长征路”一点也不假。

鄢红背着行李包，沿着赤水河左岸的河滨小道，款款而行，她一边行走一边观看，欣赏赤水河两岸绚丽多彩无限美丽的风光，云蒸霞蔚，使她心旷神怡，其喜洋洋者矣！

她走到了一条小溪入口，这儿有八墩石墩子，曾记当年，她还年轻，几大步便跨过去了，只有遇到涨水天要脱掉鞋袜，还要找根木棒或竹棍，一手提着鞋，一手杵着棍，看准了石墩，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墩子过沟。到了对面路边，找个地方坐下，掏出手巾擦干双脚，穿上鞋袜，才开始爬山。

山路蜿蜒曲折，弯弯拐拐，所以众人称此地叫“九道拐”，据鄢红看来，十道拐都不止。不管九道十道，当年她年轻力壮，半坡中也不停歇，一口气便翻到山顶，可是如今的她要歇好几稍，才爬得上山，爬上山顶，已是气喘吁吁，似乎全身都好像散了架，她叹息道：岁月不饶人啊！不能不服老呀!老了不中用啦！

她费了不少力气，终于爬上了山顶，山顶上有一片平地，山边是一道石崖，石崖下面有一条小溪沟，溪水清澈见底，缓缓地流淌。石崖对面，也是一道石壁，靠着石壁，修有一座土地庙，土地庙石门两边刻有一副对联：“土中无法宝，地上有神仙。”

庙前安有四墩石墩子，供来往行人和烧香化纸的善男信女们休息坐的。

她坐在石墩上，背靠石庙，看看时间尚早，于是，便想好好地多休息一会。

十

鄢红看到土地庙前的石墩子旁边，便是她当年出事的地方。那是某周星期一早晨，她匆匆忙忙来上学，翻过九道拐，来到土地庙前的石梯上，脚还没站稳，是对面山腰上在修公路，爆破巨石，“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她浑身颤抖，不小心，脚下打滑，仰面朝天，一个倒栽葱，滚下路边的山崖。幸好她眼急手快，连忙抓住一棵小树，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路来，幸好没有搭倒脑袋。可是左脚崴了，她坐在石墩子上，仔细一看，左脚的螺丝米两边肿起来了，她用手去揉，可是越揉越痛，没有办法，只好唉声叹气。

她转过头，看见溪沟边有一窝酸姜草，于是，她强撑着身子，吃力地将酸姜草扯过来，用双手使劲地搓烂，然后敷在脚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疼痛减轻了。

那个年代，她还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但她估计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她强忍着脚痛，拄着木棒，一瘸一拐地向学校走去。

十一

鄢红杵着木棒，一瘸一拐地来到学校时，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她走过学校二年级教室时，听见里面闹哄哄的，进教室一看，便是两个学生在打架，袁洪将梁根生按倒在地上，挥舞拳头，在梁根生的头脸上一阵乱打。只听到梁根生在地上不停地叫：“老师，快来呀！袁洪打我，我实在痛得很！”

她急忙上前，拉开袁洪，扶起根生，只见根生被打得头胞血出，鼻血横飞。她叫一个学生快到厨房里将她的毛巾拿来，把面盆端来，温水瓶提来，倒了水，她将根生脸上的血迹洗干净。当时学校里又没有消炎止血的药，她只好叫一个学生快去通知梁根生的家长，把根生接回家去，找医生上药。她把根生抱到自己的床上，让他暂时睡下，等他家长来接。她叫二年级班主任管好学生，继续上课，她也去上课去了。

刚下课的时候，梁根生的父亲梁树明来了，鄢老师向他赔礼道歉说：“梁大哥，对不起，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失职，没把学生管好，我们吸取教训，严格加强学校纪律教育，要求学生人人遵守，避免类似事件再发生。”梁树明问是哪个人打的，有学生告诉他是村委会袁主任的小儿子袁洪打的。树明正想要说什么，鄢老师劝说：“梁大哥，请你先把根生背到卫生所去上药要紧，后面的事，我会完全负责解决，请梁大哥放心！”

梁树明听从鄢老师的话，才将儿子背到卫生所包扎、打针、吃药，然后由根生的妈妈何秀英到卫生所来护理，根生的爸爸梁树明就到袁主任家告知此事。

“请问这件事怎么解决？”

“不忙，等我问清楚以后再说。”袁峰表情冷漠，态度漠然。

“我要去找王支书。”梁树明掉头就走。

放学以后，袁杰、袁洪回到家，袁峰问袁洪：

“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打架？”

袁洪说：“鄢老师没有来，我哥哥到三年级上课去了，叫我们班自习，班上没有老师来上课，所以乱哄哄的。梁根生借用我的圆珠笔，他给我弄坏了，我叫他赔，他不赔，我才打他！”

袁峰又问袁杰：“鄢老师为什么不管？”

袁杰却说：“鄢老师故意迟到，五年级和二年纪都没有老师上课，怪不得学生，学生没有老师管，打架的事是难免的。”

袁峰听后，沉默不语。

事后第三天，鄢红去家访，先到卫生所看望梁根生，见根生病情有所好转，才放心了。医生问：

“鄢老师，梁根生的医药费谁出呀？”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说：

“暂时先欠到，我们研究后解决，请你放心！不会少你的。”

然后，她来到梁树明家，问道：

“梁大哥，你认为根生的医药费怎样解决才好？”

“袁峰官大，我惹不起他，医疗费应该不算多，我们自己付就行了。”

“不行！”树明的妻子何秀英斩钉截地说：“他官再大，天外还有天，他的儿子打了人，惹了事，他不负责谁来负责？”